故乡的通心菜
傍晚,开车漫游在田野里的K8凯发偶遇了一畔菜地,是通心菜。嫩绿的身子从土地向上延伸,细小的茎干看起来不禁风雨却挺拔有力,向人们诉说自己的强韧。我会心一笑,不由得想起了儿时总是盼望着吃第一茬嫩绿的自己。
清明时节,家乡里除了最重要的祭拜活动,其次便是插秧了。春分之后,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下个不停,粤西人差不多就要开始当年的水稻春种了。如镜般清晰的水田面被犁翻、搅浑,最后又被耙平,再抛插上惊蛰前后就已播种的秧苗,这才算勉强完成这一年的春种。这是母亲一年之中最忙的时候之一,虽然父亲会帮忙犁田耙地,但看顾秧苗、引水、平整水田等活计仍使她忙得够呛。像引水这活儿,村里都共用一条引水渠,如果不赶巧下午已经有人家抢先开始引水了,那么大概要等到黄昏才轮到我家,细小的渠水去到田地里,直到半夜才能灌满田间。这期间,母亲总要伴着浓浓夜色多跑几趟看顾,以免邻居偷偷把水“借”走。就这,母亲已觉得还算幸运,毕竟凌晨四五点拿着手电筒去田里引水也是常有的事。对比母亲的奔忙,我忽然觉得儿时读书之余还要到田里插秧这件事不值一提。
尽管田间的劳作已如此辛苦,母亲还是会买上些通心菜种,在春种农忙之余掩埋到菜地里。春雨滋润几日,嫩绿冒出地面,直至田里的稻秧更粗更苍翠时,这第一茬通心菜就可以上桌了。而若是去年地里老菜种没有掘,松松土施点肥,那么清明插秧时就可以吃上新鲜嫩绿的菜苗子了。儿时家贫,一周兴许能吃上一回肉,对那时的我来说,这第一茬通心菜无疑是不可多得的珍馐之一。因此,每当稻苗春种时,我干活总是格外卖力,就盼着这掐尖的嫩叶翠杆改善伙食。晨间择下的纤苗细叶还沾着雨露,傍晚洗净下油锅,再加入些拍碎的老蒜,人间美味也不过如此。每每这时,我都要把着饭碗围在锅灶边。伴随着口水的吞咽,我誓要做通心菜上碟后第一个动筷的人。母亲此时也总会笑话我是赶吃的馋猫,贴着锅边转。
坐在车上的我咂了咂嘴,仿佛已经看到第一茬菜苗子出锅了,空气中满是夹杂着蒜香的菜香味。忆及此处,我不由得心情低落,因求学和工作离家多年,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春天第一茬的通心菜了,就连母亲做的菜也鲜少吃到了。记忆中的菜香味,已经越来越模糊了。同伴为了安慰我,驱车到镇内的食肆点了些菜请我吃,我尝了尝通心菜,清甜,却也不是记忆中的清甜,只能聊以自慰了。
文:中山分公司 黄浩荣